第581章 敖若

第581章敖若

下一刻，橫列於殿中的陰沉棺木之中，紛紛傳來了異響聲。

一根根烏黑寸長的指甲從棺縫中伸出，猛然將那厚沉棺蓋掀開，一道道黑影帶着嗚呼聲，從棺內衝出。

只見一個個膚色發青，身材幹瘦如柴，形如枯屍的靈衍宗金丹真人，紛紛落在殿中，分列兩側，俯首恭垂，齊聲行禮道：「眾弟子恭迎老祖回宗，未能遠迎，罪該萬死！」

「哪來的那麼多罪該萬死。本昧呢，老夫在宗門內未曾感應到他的氣機。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言語之間，他掃視了在場的眾多金丹一眼。

自從他離開了靈衍宗，至今已近五百餘載歲月，如今看這些金丹後輩，一個個都是新面孔。

聞言，靈衍宗當代的掌門，俯首回應：「稟師祖，就在昨日，師尊應呂真君之邀，一齊前往西域，參加無念寺所主辦的崇吾會。」

「看來老夫倒是來的不湊巧！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「還請師祖上座，先行稍候片刻，徒孫即刻向師尊傳訊！」靈衍宗掌門連忙回應道。

言語之間，他微微抬起頭來，小心翼翼地看着曹魏的臉色。

而這些金丹修士，有部分是靈衍宗早已公示在外，有些則是散修身份，至於還有幾個，在表面上則是以其他宗門金丹真人的身份在外行走。

也許再過個兩三百年，靈衍宗眾多弟子當中，他也就只認得昌霜與本昧兩人而已，頂多再加上方升此人。

在一瞬之間，曹魏就將眼前此人的生平過往，調查得一清二楚。

言語之間，他神色淡淡地看向了一個陳家出身的金丹修士，在眨眼之間，磅礴神念湧入了對方的神府之中。

至於築基修士，縱然是異靈根資質，也沒有資格上長老殿的這一份譜系。

在須臾之間，他便定位到了崇吾域靈衍宗，查閱起了宗門譜系。

遠在靈衍宗大殿之中，曹魏輕咦了一聲，傳音笑道：「原來是你這個小娃兒。」

在瞬息之間，驚起了化龍池之中的七八十條蛟龍族的大修士，此地的《天一化龍大陣》也隨之而起。

在沒有得到允許之前，他可不敢隨意外傳有關於族中化神老祖的消息，就算是告知自家師尊。

這位靈衍宗當代掌門，姓惠名希全，道號方升，於十二歲鍊氣，十七歲築基，當年就被本昧收為親傳弟子，至今已有三百八十五年。

當下他這個便宜徒孫，年不過四百歲，便已有金丹後期修為，有望成為靈衍宗新一任的元嬰老祖！

譜系之中，元靈二字還未暗淡，而與之並列的便是『玄鴻』。

一聽此話，惠希全眼中驚駭之色一閃而逝，隨之收斂如初，拱手沉聲說道：「徒孫遵命！」

曹魏聽后，並沒有開口，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這位全身上下陰氣森森的中年修士，而與此同時在暗中分出了一縷神念，滲入了人族那枚化神玉牌之中，通過自己的限權，調閱起了遠在長老殿之中的金匱石室。

言罷，他看向了惠希全，吩咐道：「陳紹文身中奴役血契，暫且關押下去，過些時日蛟龍一族自會派人過來解契。」

至於在大殿之中的其他的金丹後輩，皆是中人之姿，連半個都沒有入得曹魏的眼。

再接下來，便是靈衍宗昌霜與本昧兩個元嬰修士，其次方才是那一眾金丹真人。

在年輕之時，時間那是今天算著明天，但是他現在呢，早就沒有了日月的概念了，有時一晃之間就是數十上百年，也道是尋常。

下一刻，遠在蛟龍祖島縹緲雲霧之中，一條身形矯健的蒼龍痛嚎了一聲，從天直墜而下。

收回了念頭后，曹魏緩聲說道：「不必讓他還特意跑回來一趟了！」

此話一落，在自身這一縷神念被這禁斷大陣隔絕之前，他又留言道：「敖若，解開靈衍宗陳紹文此人的血契。」

聞言，曹魏輕點了下頭，而後身影由實化虛，消失在原地，不見了蹤影。

……

……

蛟龍祖島之中，七八十條蛟龍盤旋於空，滿是警戒之色。

而過了三五息后，頭暈腦脹的敖若從山林之中飛起，搖身一變，化作了一位身穿綵綢的少女，傳音道：「諸位長老，不必太過於緊張。」

「若兒，到底發生了何事？」一條老蛟龍傳音道。

此話剛落，敖若還未回應，在《天一化龍大陣》之外傳來的一道語氣淡然之聲：「這小娃兒手伸得太長了。」

一聽此話，眾多蛟龍如臨大敵，呼風喚雨而起。

曹魏衣袖輕拂了下，方圓萬里之內的天地靈氣，盡數在其掌控之中，風消雲散，波瀾不驚。

見此，敖若輕笑了一聲，獨自遁入了大陣之外，來到了曹魏面前，盈盈行禮道：「孫女拜見祖父！」

「你倒是膽大！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「有祖父撐腰，孫女自然是膽大了。」敖若笑道。

「你是覺得祖父已經老眼昏花，會被你這些花言巧語哄騙了不成？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言及於此，他朝着下方，傳音問道：「敖鎧回來了吧？」

下一刻，虛空之中傳來了一陣龍吟之聲，只不過這聲音略帶尖銳，沒有那種真龍那般煌煌大氣。

緊接着傳來了一聲朗笑：「玄鴻兄大駕光臨，敖某豈有不親自迎接之理！」

話語一落，一條百餘丈長的黑蛟，從虛空中衝出，虯曲之軀猶如玄鐵鑄就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

而後這條黑蛟搖身一變，化作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，驀然出現在了曹魏與敖若之間，將其隔開！

見此，曹魏緩聲說道：「本座要動手，你能來得及相救？」

「敖某以小人之心，度玄鴻兄君子之腹了。」敖鎧笑道。

言及於此，只見它眼眸之中豎瞳一凝，笑道：「此地也不是說話的地方，不如你我移步他處？」

「曹某客隨主便，敖兄安排就是了。」曹魏頷首說道。

「玄鴻兄果真是個痛快之人。」敖鎧笑道。

言語之間，它朝着遠處疾馳而去。

曹魏則看了下敖若一眼，緩聲說道：「你這小娃兒初入元嬰，修為還不到家，還是得安分一些！」

「祖父這是在關心孫兒嗎？」敖若巧笑道。

「你們父女都是一個德行！」曹魏輕搖了下頭，而後化作驚虹，隨着敖鎧遁去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
不過一小會兒的工夫，只見他人已來到了三千餘里開外，落在了一座山石林立的小島之上，與敖鎧並肩而立。

「玄鴻兄，這是思孫心切，特意來看若兒？」敖鎧問道。

「曹某正巧去了靈衍宗一趟，看到了有個金丹小輩身中奴役血契，追溯其源頭，發覺原來就在伱這裏。此事是若兒個人所為，還是你這傢伙特意指使？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一聽此話，敖鎧不禁笑道：「令郎說得果然沒錯，玄鴻道友還當真是嘴硬心軟。」

「你這是用敖若的命在賭我會不會手下留情？」曹魏語氣淡然地問道。

聞言，敖鎧輕搖了下頭，緩聲說道：「若兒體內真龍血脈也頗為精純，我可不敢以之設局犯險！這是令郎飛升之前，曾吩咐我這個做師兄的。他說玄鴻道友定不會對自家孫女痛下殺手，最多也就是小懲大誡一番罷了，不傷筋也不動骨！」

「你們蛟龍一族所教導出來的，都是這般薄情寡義之輩嗎？」曹魏問道。

「天性如此，可不是後天所能造就！」敖鎧輕搖了下頭。

聞言，曹魏緩聲說道：「血脈本身的影響嗎？看來敖廣尊者性情也與敖蒼相差不遠！」

「這我可就不知情了，畢竟敖某不過是蛟龍罷了。若是放在上界，沒有資格以『敖』姓自稱。」敖鎧緩聲說道。

「尋本座來此，到底有何事，直說便是！」曹魏問道。

聞言，敖鎧輕嘆了一聲：「氏族如今勢大，本座與葉彥前輩想要和人族方面締結盟約，協商有關於聯手抵抗氏族攻伐之事！」

「那你這找錯人了，當下族中是無相在執掌，我不過是在野之輩罷了。」曹魏輕搖了下頭。

「本座早已和無相提及過此事了，他沒有當場答應，也沒有直接回絕！你們人族說話就是喜歡這些彎彎道道，竟叫他人去猜！」敖鎧頗為無奈地笑了一聲。

言及於此，它冷聲說道：「要是老子有機會，定要將無相綁起來，讓他好好猜猜我所說的言中之意，看他能不能猜得出來？」

「就你？」曹魏瞥了對方一眼，輕搖了下頭，而後說道：「夔鏗他們是大智若愚，你在這方面的道行，還遠遠不夠。在什麼場合，面對什麼人，要怎麼說話，你還有的學！」

「拳頭夠大就行了。這些破規矩，那是我們所定，讓其他修士謹言慎行，哪有我們這樣子的人自己去遵守？」敖鎧輕搖了頭。

而後問道：「共御氏族盟約之事，你覺得可不可行？」

「本座保留意見，不贊成不反對！」曹魏說道。

言及於此，他轉而問道：「你若是想要促成此事，先說服其他各族吧！只不過這所需的時間，少說也要個三五十載。」

「等夔崇他們飛升或是老死，氏族也該出手了。我們現在若是不結下攻守同盟，事到臨頭各自為政，只怕會被各個擊破！」敖鎧眉頭緊皺道。

「你以為氏族會打沒有準備的仗？一旦它們動手，必是席捲四海八荒之勢！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「本座可不想就此隕落！」敖鎧輕嘆了一聲。

言及於此，它問道：「你們上界人族，何時會派人降臨下界而來？」

「你們呢？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「少說也要三百年！當下上界百族紛爭不休，就算是龍族也沒有餘力修建飛升接引台！」敖鎧說道。

說到此處，它低聲傳音道：「或許我們可要和氏族簽訂盟約，我等各族化神先行飛升上界，它們再出來重整下玄界，各取所需！」

以往逆靈通道，百年方才有一次。不過自從玲瓏尊者遁世之後，下玄界逆靈通道顯化的次數就多了起來，三四十年就會顯化一次。

要是各族之中的化神修士，只有十八人，要是他們彼此之間相互合作，以當下逆靈通道出現的頻率而言，其實每一個都能飛升，只不過是早晚問題罷了。

一聽此話，曹魏眉頭微皺了下，而後舒展了下眉頭，笑道：「敖兄所言有理，可此事若是他人不知，倒也還罷，就怕事情傳開了，傳到了上界各族前輩的耳中，可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，到時候我等只怕難有善終！」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。

畢竟敖鎧此舉無異於將九大族群所佔領的疆域，拱手相讓於氏族。

而對方則需保證他們現在這些化神修士，有一個算一個，全部都能飛升上界。

只是各族上界對於下界既定的目標，那是清除其他所有勢力，從而一家獨大。

這其他的勢力，自然也包括了氏族！

「我等緘守其口，上界修士又如何知之？」敖鎧冷笑了一聲。

聞言，曹魏笑道：「那等夔崇等人坐化之後，可否讓曹某先飛升上界？」

逆靈通道只能允許相同血脈的化神修士通過，曹魏眼下自身的血脈，和其他各族修士皆有所差異，只能獨自橫渡。

「玄鴻兄，你這就沒意思了啊。」敖鎧冷聲說道。

「人性如此罷了。要是當真有關乎自身的密切利益當前，哪有人還會心甘情願排在最後呢？」曹魏緩聲說道。

他們這些化神修士說的好聽一些，那是此界絕頂，可要是難聽一些，那就像是竹筐里的螃蟹，但凡有一個想要爬出去的，必會被其他人給重新拉下來。

彼此之間相互糾纏不休，直至壽元耗盡而亡。

想要擺脫這種循環往複不休的結果，除了以力破局，如修攝和敖蒼一般，將自身修為提升至化神中期，從而對其他化神初期的修士產生一定的威脅才行！

要不然就如同蒼靈一般，機關算盡，佈局數千載，再趁機把握住每一個機會，不放過半點的可能。

「此事權當我沒說過吧！」敖鎧輕嘆了一聲。

「曹某今日從沒來過。」曹魏輕點了頭。

言罷，他神色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，而後一步踏出，施展瞬移之術，離開了此地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