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0章 童話的結局
夏玥周身籠罩在皎潔的銀輝中,潔白的羽翼在身後完全舒展,猶如一隻振翅欲飛的天鵝。她銀色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,恍若鍍上了一層月光,美麗而聖潔。
少女雙手高舉,緊握著那把閃耀着皎潔月華的神弓。弓身晶瑩剔透,弦線筆直,宛如月光凝結而成。夏玥眼神堅定,沒有絲毫遲疑,似乎要以一己之力,與蒼穹對抗。
但夏玥很清楚，自己並非孤立無援。
手中的長弓，指間的箭矢，以及縈繞在自己周身的那些女妖的歌聲，所有的一切都與她同在。
而在她對面,在那天穹之下，聖光之間，零號依然不可一世。
天罰神劍與天穹連為一體,源源不斷地汲取著神恩之力。
那金色的劍身愈發熾烈,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。
"愚蠢的褻瀆者,就憑你們這點力量,也敢與神為敵?"
零號輕蔑一笑,語氣滿是譏諷,"神之領域,豈容你等造次!這片天地,註定要臣服在我的腳下!你和那群卑微的女妖,終將化為塵埃,永世不得翻身!"
「不裝了啊？」女妖之主臉上揚起一絲笑意，就像是看破了那層金色光芒之下的虛偽。「現在承認你們是想自立門戶了？不再依靠天父的神恩了？」
「放肆！！受死伏誅！！」
她高舉長劍,準備給予這些狂妄之徒致命一擊。
刺目的金芒自劍尖迸射而出,瞬間吞沒了夏玥與她身後的城堡廢墟。
那凜冽的劍壓,令人感到絕望，甚至連女妖的吟唱也在一時之間被淹沒其下。
此刻夏玥的手在微微顫抖，在這蒼穹烈焰的灼燒下，她感覺自己有些無法將力量集中在箭矢之上。
「好孩子。」
一隻虛無的手輕輕拖住了她搭弓的手臂。
「唔......」
夏玥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再聽到這個聲音響起，她突然有滿腹的委屈和心酸，但現在，她知道自己決不能鬆懈。
「夏玥。」李牧寒的聲音也飄入到了她的耳中。
「儘管出手吧。」
夏玥她咬緊牙關,拉滿了弓弦。
猩紅之氣在此刻充盈了箭矢之上。
少女深吸一口氣，目光再次變得堅定，她感受着那溫和的聲音引導者自己，而後慢慢抬弓，即便現在眼前只有一片虛妄的金光。
但她依然相信着手中的力量。
那是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兩位親人的祝福。
「界域，新月之觸。」
隨着話音落下。
夏玥手指一松,血箭驟然而發。
瞬間,一道熾烈的紅光劃破長空,徑直沒入金芒中央。
兩種力量狠狠碰撞,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。
而後血色撕裂聖光，而後藉著這道登神之光不斷向上蔓延奔涌，彷彿是要將那至高天悉數吞沒。
"這……這怎麼可能!"
零號瞳孔緊縮,眼中閃過驚駭之色。
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，凝聚著無上權柄，無限接近於天父的神恩,竟在這股鮮血與月之力面前節節敗退。
金色的劍芒被血光染紅,漸漸破碎。
零號拚命催動神力,想要扭轉局勢,卻只是徒勞。
反觀夏玥,卻宛如月下女神,從容不迫，她的眼神褪去了血色，染上了一抹月光的清冷，注視着零號就彷彿是在看着一尊即將崩塌的偽神。
剎那間,血色長箭沒入劍芒深處,擊潰了零號的最後一絲抵抗。
隨着一聲尖嘯,象徵神權的天罰之劍,竟是斷成數截。
那刺破天際的神恩也隨之煙消雲散。
但這並不是結束，血之箭矢所凝結的氣息與皎月相融，新月的力量替代了神恩之光，直刺向了天空之中搖搖欲墜的少女。
"不!天父的權柄！是至高無上的！絕不會被你們輕易擊潰！"
零號發出凄厲的嘶吼,她的銀色頭盔徹底碎了，驚駭的神情扭曲成一團。
她瘋狂地掙扎著,金色的鎧甲片片剝落。
聖潔的面容在新月之光中扭曲變形,再無半分威嚴可言。
而在此時，加百列和拉裴爾也意識到，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。
那個從一開始將他們從這座萬神殿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男人，本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。
這新月之力就是接觸他們統治的一把鑰匙。
而現在，這把鑰匙即將撕裂他們至高無上的靈魂。
"神恩已逝！但你們也別想如願以償！即便會墜入無間地獄！我們也會拉着這副神之軀體的主人！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來吧！！貫穿這副身體！來啊！！踐行你們的邪惡之道！"
夏玥並沒有被這些話所影響，她的目光仍然清冷地凝視着上方那已經陷入瘋狂的偽神。
就在此時,女妖之王的樂章響徹天際，無數的女妖替代了天使，縈繞在那新月之下的天空之中。
而後，一把指揮棒輕輕挑起了零號的下巴。
女妖之王眼神邪魅，他凝視着那雙金色的瞳孔，彷彿可以透過其表面，看到這副身體里正在澀澀發抖的兩尊高潔靈魂。
"真是愚蠢啊,拉菲爾，加百列。難道你們忘了,我一開始在你們身上所留下的音符嗎?"
零號聽言，頓時感覺到了一陣眩暈。
現在沒有了戰甲的庇護，所有之前看似胡亂揮舞而出的攻擊，現在都已經逐漸在其身體之上顯現。
女妖之王纖纖玉指輕揮,奏響了變奏的樂章。
「閉嘴！！女妖！！閉嘴！！！」
零號捂著腦袋，痛苦地嚎叫着。
「有點禮貌，兩位，這首曲子，並非為二位所奏響。」
在那女妖的如泣如訴的歌聲之中，天地萬物都為之戰慄,又為之喟嘆。
李牧寒最後的指揮，落在了零號的額頭上。
他的聲音空靈而悠遠,宛如不可違逆的神諭，又像是能將人拽入深淵的詛咒。
「不！！你不能將她剝離！！至高天！！不會饒恕你！！女妖！！」
"現在,是時候醒來了——我的血親。"
隨着他的低語,零號的身體猛地一顫。
原本兇狠的面容突然變得茫然無措,眼中神采盡褪,只剩下無盡的空洞。
女妖的指揮棒慢慢離開了少女的額頭，而後牽出一絲靈魂，他小心翼翼將靈魂護在心口，而後優雅轉身，消散於少女的眼前。
而就在女妖消散的瞬間。
心月之箭精準無誤貫穿了這具身軀的心臟，而那正是神核所在。
頃刻間,兩團光球自那被貫穿的體內升騰而出,就在他們即將要逃走的時候，兩隻女妖嬉笑着將靈魂放逐進了黑色的鳥籠之中，而後又帶着悠揚的歌聲遠去。
無數星屑四散紛飛,那些聖潔的天使大軍們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光點，
那是天使們的執念,是他們維繫在這虛妄世界最後的枷鎖。
如今,隨着心神的崩潰,這最後的喪鐘,也隨之敲響。
而那些住在聖城之中的人們，也似乎明白了末日即將來臨。
「沒有永遠的庇護所，也沒有真正的烏托邦.......願我主引領我們走向真正的寧靜。」
老人雙手合十，和其他人一樣跪在地上默默祈禱，而後他們回歸本源，將這個世界原本的力量一點點歸還。
我們也許從未存在過，但我們也在這世間留下了信仰。
願我們的靈魂，來生不再遭受苦難......
而零號的身體,在光芒消逝后,也開始慢慢瓦解。
已經沒有了任何靈魂，只是一具空殼的少女，緩緩抬頭，看着再次顯現在其身前的女妖。
「......我是......誰，哥哥......我是.......安安....嗎？」
女妖收起了指揮棒，而後溫柔地將其擁入懷中。
「我不知道你是誰，但現在，我祈禱你的靈魂，能得到最後的平靜，女妖不會引領你走向聖堂，但我們會帶你越過無盡之海，去往下一個彼岸，現在......安睡吧，讓我為你奏響最後的樂章。」
「......哥......哥，對不起......我.....不想.....傷害....你......」
這被製造出來的軀殼，本不應該有靈魂，但也許是李玲安的靈魂在其身上所留下的殘響，它竟也有了一絲自我意識。
但很可惜，就像女妖所說，他無法引領其走向聖堂。
而現在，從女妖嘴裏發出的吟唱，讓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。
「......哥哥.......姐姐......謝謝你們......來到這裏......我現在知道了，故事的結局......我不是.....什麼公主......我才是.....那個囚禁了公主的......怪物.......」
少女的身體逐漸開始解體，她緩緩閉上了雙眼，女妖鬆開了抱着她的雙手，而後張開雙臂，無數的女妖縈繞在這身體所化作的光點之間，如泣如訴，就彷彿真的是在為其引渡。
「你來過，看過，感受過，你便是這世間存在過的證據，零號......你並非是一座牢籠，你是保護了這個世界主人的最後一道防線......現在，願你安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