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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煩心事一件接一件，何時才是個頭？
只聽砰的一聲，又一份奏摺被摔在地上。
侍從們慌忙跪下，大氣不敢多出一聲。
看這架勢怕是皇上又要發火了。
經歷過太多事情，胤澤乾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溫和單純的少年！
喜怒無常？
是啊，很多人這樣暗暗形容自己。
可他心裏有太多不甘！
即便為九五之尊，卻仍無法事事如願，大多數時候，他都是身不由己。
如今局勢愈發嚴峻，中原看似安穩，實則危機暗存。
而西境更讓他頭痛不已，那裏本就貧瘠，再加上西方戎國和周邊匪盜兩大隱患，百姓早已怨聲載道叫苦不迭。
雖說西境有大將軍李敖和有能力的官員駐守管轄，但這終究無法消除百姓心中積聚已久的恐慌和怨氣。
要說西境的麻煩還不止於此，近些年那裏興起一個神秘的天際組織，漸漸籠絡了他失去已久的民心。
無論如何，都不能再任由這股勢力發展，朝廷的威信必須重新樹立。
「德全，你去把老三老五叫來。」胤澤乾臉色陰沉，向自己的貼身侍從吩咐。
「是。」
孫德全知道主子脾氣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差，奈何卻一點忙都幫不上。
他真的很恨，恨自己太過沒用。
做奴才的，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一個善解人意的好主子。
他的確是幸運的。
主子信任他，待他好，按理說孫德全實在不敢再有過多奢求。
只是，只是如果皇上還如當初那般意氣風發，該有多好！
「老天爺，請保佑大胤可以國泰民安再無戰事。皇上他，他真的太苦了。」孫德全仰望天空，默默許下心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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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多久，胤天行、胤天尋二人就到了殿內。
「參見父皇。」
「起來吧。」
胤澤乾讓除德全以外的其他侍從全部離開，之後他才沉聲說道：「西境形勢嚴峻，朕決定讓你們兄弟過去一趟，事不宜遲，明日就出發。此行主要有兩個任務，切記務必保密，不能告訴任何人，明白了么？」
天行、天尋都點頭后，胤澤乾才繼續吩咐：「一來，朕要你們暗中調查天際組織並找機會把這股力量徹底消滅，」說到這裏，他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。
想到接下來要囑託的事，胤澤乾緊蹙的雙眉又重舒展開來，「另外，朕希望你們去尋找蘇泠的遺孤，蘇清婉。」
他的聲音不知不覺溫和了許多。
「蘇泠？」胤天尋大吃一驚。
以前的事他多多少少聽過一些。
胤天尋有些擔心地看着三哥，沒想到他竟面無表情，仍舊鎮定自若地站在那裏。
「沒錯，就是蘇泠，」胤澤乾佯裝平靜道。
回憶太過沉重，讓他無論如何都忘記不了。
「他畢竟救過朕。而且他女兒並未做錯什麼。如今西境比以前還要糟糕，你們到后一定多加留意，如果能尋到就帶她回京，全當朕還了他蘇泠的救命之恩。」
「是。」胤天尋應道。
他很少見父皇這麼感傷。
胤天行一直沒有說話，但若仔細去看，便會發現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。
不過胤澤乾沒有注意到。
他徑直走到天尋身前，小心翼翼將一樣東西交到他的手上，「這枚玉佩本為一對，另外一個就在蘇清婉那裏。過了這麼久，也不知道它還在不在，但好歹也算件信物，天尋，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把它收好。」
「父皇放心，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。」胤天尋接過玉佩，鄭重承諾道。
他凝視着手中之物，讚歎它做工獨特的同時，又忍不住泛起一絲擔憂。
「朕知道找一個早就沒消息的人有多麼困難，更何況誰能保證…？」胤澤乾看出天尋的顧慮，那也是自己所害怕的。
良久，他才嘆道：「總之儘力吧。」
大概在蘇清婉被發配到西境兩年後的一次議會上，他收到一個消息。
西境經歷了一場暴亂，盜匪進城瘋狂掠劫、放火燒了很多地方，其中就包括關押流放犯人的處所。
雖說沒多久這場動亂就被李敖平息，可損失依舊十分慘重。
很多人喪失生命，流放西境的一些犯人也自此杳無音信，這其中就包括蘇清婉。
胤澤乾非常緊張，卻不敢在大家面前表露出來。
已經過去這麼久，那個孩子到底是生是死，誰都不知道，可胤澤乾就是相信她一定會平安無事。
「天行，西境那裏你熟，這一路多照顧你五弟。」胤澤乾轉頭看向這個話不多的兒子，沉聲交待道。
「是。」
「沒什麼事了，你先回去吧，明日還要趕路，今晚好好休息。」
「是。」
胤天尋看着三哥離去的背影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。
雖然三哥很少理會自己，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三哥的敬重。
胤天尋總是在想，如果父皇能夠對三哥更慈愛一些，該有多好！
「路途遙遠，還可能會遇到危險，你一定要小心，照顧好自己，知道嗎？」
胤天尋點點頭，他看向父皇，見他臉上寫滿了關懷與不舍。
此時的父皇，不再是萬眾敬仰的帝王，而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親。
能擁有這麼慈愛體貼的父親，是他的福氣！
「有三哥在，父皇您就放心。」
「傻孩子，父皇怎能完全放心？」胤澤乾看着這個平日裏最聽話也最乖巧的兒子，嘆起氣來。
他的視線有些縹緲，就好似雖停留在天尋身上，實則卻飄向了別處。
「尋兒，如果你母妃和舅舅問起，就說是去西境視察，明白了么？」
「請父皇放心，兒臣定不會泄露絲毫！」
「朕信你！」胤澤乾拍了拍他肩膀，「不早了，去找你母妃說說話吧，離開這麼久她一定很不舍。」
胤天尋走後，大殿裏只剩下胤澤乾和孫德全二人。
這裏是多麼空蕩冷清！
胤澤乾重坐回龍椅，本打算閉目休息片刻，可那些舊事不停跳到腦里，擾得他不得清閑。
這一切，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