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強者的自信

第185章強者的自信

徐府。

徐達從北平悄然回來后，沒有聲勢浩大的群臣迎接，也婉拒了所有的故交宴會，只是彷彿隱退了一樣，深居府邸。

儘管其在洪武五年的北伐中，有過失利。

然而，縱觀其戎馬生涯，從參加元末起義之後，歷經大小戰事無數，每每必大勝而歸。

身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，大明開國之前以及開國后，近乎所有鼎立國運的戰事，都有衝鋒陷陣的事迹。

徐達常年沉默寡言，並非如蘇閑在一些影視劇中看到的大大咧咧，無所顧忌，看上去毫無城府。

相反，其行事穩重，平日賦閑時，沉默寡言，頗有一種不動如山、動如雷霆的名將氣魄。

或許是因為他和家裏的夫人相貌都不錯，所以自家的幾個孩子，除了性格不同之外，不論是長女徐妙雲，還是長子徐輝祖，亦或者稍小的幾個孩子，都是相貌脫俗、才華橫溢。

蘇閑這一路走來，已經見到了太多的「琉璃」，只是在他看起來有些劣質的琉璃，卻引得不少富商爭先恐後的購買。

「更有的，還是各國使團，刻意流出來的貢品，每一個都不是咱大明能見到的。」

彼時的西市，只能算的上熱鬧，根本稱不上繁華。

聞言。

徐輝祖點點頭，看得出來，近日京城這繁華的西市，其並不是第一次來。

說真的，原本沒回來之前，光是那些傳言，徐達還真的對蘇閑萬分好奇，不過是一個和自家二兒子差不多大的毛頭小子，恐怕背後有什麼人在刻意誘導罷了。

「不過這段時間，蘇閑應該會來。」徐妙錦似乎想起了什麼，繼續說道：「今天，他們和二哥一起去了西市，聽說去看那什麼琉璃，等他們回來你給二哥說一聲就是了。」

還有徐輝祖、常茂、李景隆等人一起來。

卻聽下一刻，一道驚喜的聲音突兀響起。

其話音剛落，後方，一道看起來還帶着稚氣的女孩快步而來，看到徐達后，先是甜甜的叫了一聲「爹爹」，隨後快步來到其身邊。

而進了這院子，連帶着那劣質的琉璃都沒了，隨時都能看到，嬌俏艷麗的異國美女，手捧著木盤，其上放着似乎渾然無缺的琉璃，透著陽光的色澤，更顯剔透。

「咳咳！」

「也就混了個小小的衛所指揮使而已。」錢桐笑了笑，旋即敘起舊來，「最近軍情有些調動，咱們這些駐地的指揮使都要進京，來到京城第一件事，我想的可就是大哥你，本以為大哥調出去了，沒成想還在這兒……唉！」

「既然是如此聰慧的小子，難道就只告訴你猜想，沒告訴你怎麼分析？」

剩下的她沒說下去，只是感到了一些擔憂。

徐府里，往年過年的時候，來往的人情才多，而每到這個時候就是自己最忙碌的時候，曾經的一些部下，現在都混上了猥瑣的指揮使……

而有些已經明白事情的，則是偷偷紅起了臉，有些好奇，但最終卻裝作不知。

還是徐輝祖，頗有正人君子的風範，帶着弟弟們，朝着目的地走去。

徐妙錦看到父親宛如泰山，也似乎放心了許多，可是，這些風雨如果是憑空傳出自然不用顧忌。

「可是……」徐妙錦急道：「您不是回京述職嗎？陛下就算再延誤朝政，也不至於延誤軍情吧？」

「孫公子來了，齊少也來了，這是吹了什麼風，爾等都快來迎接，這群少爺今兒全都來了，那小相爺想必也會……」

「老爺……」

他笑得和煦，完全沒有因為京城中的風雨，有絲毫擔憂，而這，或許恰恰就是一個名將的氣度。

可是回京這段時間，聽着近兩年京城發生的這麼多事情，都有其的身影參與其中，再加上其背景調查的更仔細，連帶着聖上都似乎在某段時間萬分信任他，就由不得他訝然了。

……

「好……」福壽答應一聲，有些尷尬的說道：「反正也無事。」

「噓！」

嘆了口氣，搖了搖自己空蕩蕩的左臂，福壽安心坐下。

徐妙錦又道，這一次她說起了自己的猜想，「爹爹，要是這傳言不是什麼空穴來風，是有人故意傳出來，且那人還是蓄意謀划的第一步呢？」

而福壽看着其腰間晃蕩的令牌，不由得再度一嘆。

然而。

方才傳話的小公公早已經離開，他趁著老爺出門，正好和以前一樣繼續去歇息。

他正好將計就計，暗中操控錢莊，還有此前的印版案余余，暗中積蓄力量……

就是……從一個當日的親軍營的副將，當了小十年的看門人，日子總歸是乏味了些。

價值不俗！

「這太貴重了吧？」

下一刻，其面目沉肅。

而在這其中，蘇閑還看到了很多帳篷，在不遠處搭建。

「唉不說了，小弟這次回京，你可得和我們好好敘敘……」

福壽一驚，連忙要推辭。

這些話語，她看得驚心動魄，從父親回京后，似乎就有一張大網籠罩下來。

西市。

在徐達離開后，福壽便回到了徐府大門跟前，又跟往常一樣，坐在自己的位置。

徐達真的很自信，甚至不同於徐妙錦的擔憂和恐慌。

然而現在，肉眼所見。

徐達先是沉默，旋即不置可否的一笑，依舊有着無窮自信，「那麼爹還是之前那句話——再大的風雨，也淋不到我徐家頭上。」

而這個三女兒，從小就聰慧，跟她大姐一樣。

「這裏都是此次運來大明的精品琉璃，你們想見的那個海月琉璃也在其中……」

只是在此事上。

哪怕回京，也只有三三兩兩的勛貴。

因此，他的日子也清閑。

簡直比蘇閑在上元縣內的一些繁華街道，還要更加貴氣逼人。

其刻意的「恐嚇」自家女兒，卻是讓他有些小瞧起來。

聽着介紹，福壽這才反應過來，「錢桐？你小子……」

「再說了，燕王和大姐即將出京，到時候會不會真如民間傳言的，爹爹就要脫離北平，然後……」

徐達笑着看了女兒一眼，「自然是好奇的一些事情了。」

但如果是有心人傳出，且對方在大明的位置，絲毫不遜色於爹爹，她就不由得皺起眉頭。

可是父親身為大明開國的中梁砥柱，怎麼可能願意放棄兵權，既然朝廷要拿財權換兵權。

很快。

正說着。

而那些快報上也是這麼寫的。

自從上次，徐妙錦去了格物院回來后，思量了一個晚上，越想越是驚心，所以立刻來找徐達，想讓後者去找陛下，探一探口風，再說一下自己在北平，決然沒有參與進所謂的寶鈔里。

可是，其似乎還真的將此，當成了一個大事？

「都說這小子和你二哥三哥他們交好，前幾年還往咱們家裏跑，爹這段時間怎麼沒見，爹爹還想問他呢……」

她越看越是着急，再加上這幾天，類似的傳聞更多了，甚至已經在一些「俗文刊物」上，寫的頭頭是道。

「那海月琉璃，估摸著還得等一會兒，畢竟，今天的人還沒到齊。」

而走進來之後，彷彿別有天地。

「老爺，聖上傳話，讓您進宮。」

「來人，寬衣！」

「我這指揮使，其實也不足為道，大哥你今晚來了就知道。」

可見其風靡程度。

只是就在這時，面前卻又來一人。

福壽抬起頭，來人手裏拎着禮物，福壽還以為對方是來找老爺的。

對此。

此地算得上，這西市唯一具有代表性的建築了，不同於兩邊隨便擺着的攤販。

「這算什麼？大哥你是不知道，咱們這些兄弟們，現在一個個都好的不得了，些許俗物而已，哪能比得上昔日的生死交情？」

「何事？」

官家輕聲提醒，待到前者反應過來后，其才睜開雙眼。

倒是常茂和李景隆，雙眼都直了，最後索性隨便找了個理由，就沖着那個地方跑了過去。

給外人的印象，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打交道的角色，所以很少有客人。

徐達看見他，當即好奇道：「福壽，何事？」

若有人來，送上拜帖，他便和往常一樣，再去通知。

蘇閑之前來過這兒，只是在他的印象里，還是四五年前，跟着娘親來這兒看什麼白象、獅子的時候。

幾人就來到了一座庭院之前。

說是父親身為魏國公，開國之後就是眾勛貴之首，曾經征討陳友諒、張士誠，開國后又收復陝西、山西、寧夏、北平……一手建立起了，防禦北元的【長城體系】！

連帶着陛下，都曾親口稱讚為大明的「萬里長城」。

「進宮不進宮，還有什麼時候進宮，可不是爹爹說了算。」

便見到在太陽下，煥發光彩的透明酒壺，其內紅色的果酒，一看就是近期番人，從西番的商鎮帶來的美酒。

道路兩旁，除卻明人的商販之外，大部分都是異族面孔，好些人攤前，還擺着從千萬里運來的一些異國他鄉之物。

這種功勞說的越多，就越是容易讓人猜想到之後的四個字——功高震主。

而徐達帶着笑意的看向面前的女兒，颳了刮她的小鼻子，笑道：「咱家小女兒聰慧歸聰慧，但這膽子可小的太多。」

他看着面前的身影，腰間的一個指揮使令牌，卻吸引了他的注意，頓時笑容有些苦澀，「現在是指揮使了？」

此次跟着來的，除了常升常森、徐膺緒、傅忠等人之外。

那種猜想，連他看了都心驚。

忽然，門外一陣騷動聲響起。

身處沙場數十年，歷經刀山火海的戰事無數，他太清楚陛下的為人，也更清楚所謂的流言蜚語對自己這等武將而言，恐怕連毛髮都吹不動。

這裏如同深宮大院，門外還有足足八個番人面孔，並非彪形大漢，而是精瘦悍小，皮膚微黑，雙眼如同孤狼掃視四方。

「哪怕燕王是那少年武神轉世，也不至於就能趕走你爹我。」

「我家老爺不在，請改日再來。」

更有些人，甚至成了中層將領。

「吶，看見那些字了嗎？每一個小國，都有自己的一座小院，你們若感興趣，就一家家的去看……」

只是自家老爺，雖然出身淮西勛貴，但因為其沉默寡言的性格，再加上平日裏並不與部下交好。

看見這一幕，蘇閑他們這些沒長大的孩子，有的完全沒注意到這些，比如常森，還在四顧連連，不時看到一些好玩的玩意，就駐足在跟前，等到買下來后，才繼續前行。

「朝野的風雨再大，還淋不到咱徐家的頭上，北元強敵尚在，我大明還未達到漢唐盛世，你爹我現在，更沒有到馬放南山的時候……」

「不要人云亦云，就算燕王和你大姐前去北平，為父也是要繼續坐鎮北平的，軍情大事，哪有那麼簡單？」

徐達連忙坐起，笑着看向來者。

得看見蘇閑等人後，在為首的徐輝祖臉上停留片刻，方才兇悍的表情，立刻就變得如同綿羊一般溫順。

「那就擇日不如撞日，今晚宵禁之前，咱們就來找你，一起去看看這京城的美人！」其哈哈一笑。

下一刻。

「又是個大貴客，請！」

其一身華袍錦衣，雖然兩鬢已經出現了些許白髮，但依稀可見其英武俊朗，他坐在躺椅上，眯着眼曬著太陽，似乎連走到近前的官家，都沒反應過來。

……

「還有，聽說這京城最近的琉璃，都是罕見的寶貝，小弟知道大哥喜酒，這才用琉璃裝酒，給大哥送來。」

而往來的客人，圖的就是一個新鮮，行走四方，身後的家丁懷裏滿是買下的新鮮玩意，他們毫不猶豫的揮霍著寶鈔，大有將一切都買下的架勢。

「從上次驚蟄過後，蘇閑連格物院都很少去，更別說咱們家裏的，還有，現在連格物院都自身難保了，他似乎也不惹事了。再說了，爹伱問他什麼？」

徐達答應是答應了，但根本沒動靜。

而此刻。

留下禮物后，再度敘舊一會兒，便匆匆離開。

徐達愣了一下，旋即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兒：「你看，爹這才有機會進宮。」

「三小姐來了，應該還是之前說過的，近日那印版的事情。」

安慰了女兒，看着她懵懂的眼神，他似乎想到什麼笑道：

「你之前也給爹爹說了，這猜想是那蘇閑告訴你的，咱還沒回京，在北平聽到建立錢莊的時候，就聽過他的大名。」

「什麼老爺不老爺的，我找的是你，大哥，怎麼不認識兄弟了，我小桐啊，當初還是您手底下的百戶。」

「不要東張西望，記住今天來的目的。」

忽然，庭院之中，一個四十多歲，少了左臂的壯漢匆匆走來。

「爹爹，您前幾天不是答應我，儘快進宮一趟嗎？怎麼現在還躺在家裏。」

而在前方，還有類似牙行一樣，站着不少人，一個個都是少見的異族少女，年齡有大有小，風情各異。

與此同時。

正說着。

說是自從蘇貴淵，掌握了鈔鏡院，朝廷引導勛貴介入錢莊。本意已經很明顯，就是將兵權，從開國勛貴的手裏拿回來，然後過渡給藩王。

說着，其似乎有些不忍，「大哥當初一身好武藝，咱這身本事還是您教的，就算負傷了，哪怕去練新兵，當個一地總教頭也是綽綽有餘，卻不想……」

話還沒說完……

一道越發驚喜的聲音，再度響起！

「小相爺到！」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