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火上澆油！
第188章火上澆油！
嗯？
朱元璋轉過身來，王和這才將打聽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。
然而。
讓王和奇怪的是，對於假鈔，朱元璋似乎並不上心。
反而在聽到那西市的琉璃時，他卻不可避免的皺起了眉頭。
「這琉璃他們哪來的那麼多，都說珍貴，可咱半點都沒看出來，甚至還不如瓷器！」
「也幸虧是大明按照寶鈔結算，真要是讓那些番人，借琉璃的機會，把大筆的白銀兌換出去，才要出大問題！」
對於此事。
朱元璋顯然早就注意到，只是礙於一些方面，並沒有表示出來而已。
「父皇，要我說不兌換白銀，他們也能拿着寶鈔購買我大明的各種東西。」朱棣適時提醒道：「哪怕是最普通的琉璃，也足夠一家五口十年所需了，再好點的，價值連城都不為過。」
鈔鏡院的新任院使，也是准駙馬牛誠，也早早到場。
卻見朱元璋看向王和，他自己非常清楚，現如今他還沒有將怎麼查假鈔的方式告知群臣，能知道的也就那麼一群人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內。
然而很快就有人上前喝止。
「數量雖然不多，只有兩千三百貫，但既然露出了馬腳，此次定要將其抓住。」
「回陛下，他們都被鴻臚寺給抓住了，而假鈔也是在這裏出現的。」
「出現好哇。」朱元璋不動聲色的問道：「沒查清楚源頭在哪？？」
而此刻。
「哦？」
大家都是聰明人，此刻腦子裏一轉，就反應過來。
突然外面來了假鈔，還很快就被發現……
「那些番人說這些琉璃各種罕見，天生地養，現在看來，是不是人也能造出來？」
但朱元璋卻怒道：「好哇！咱們是被那些番人給騙了？去問問那商販……」
「這裏面最多的一筆，出自於哪裏？」
朱元璋眨了眨眼，「番人還有這類的？他們說不喜歡錢嗎？」
牛誠立刻下達命令，「好哇，這假鈔還疊放在一起，分明是同一個人來了西市，散發出去的。」
心裏想着三女兒給自己的提醒，這假鈔的突然出現，他自己不知為何，也嗅到了一些陰謀的氣息。
而徐達本來想告知朱元璋，關於胡惟庸的一些隱患，現在被打斷，時機也已經過去，也只能無奈一嘆。
其這才小聲說道：「這裏面的寶鈔大部分都是從幾個勛貴子嗣那裏……」
「聽說那胡相之子五千貫買的琉璃，結果他們十貫錢就給賣出去了，此後還有十二生肖相，罕見是真罕見，但也足夠便宜的……」
鴻臚寺少卿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，就即刻前往西市。
他立刻看向旁邊，那番人畏畏縮縮，但分明聽得懂牛誠所言。
朱元璋將其打斷，「還有一件事……」
「陛下。」王和道：「這西市人來人往，本來就多，但今日這假鈔卻能限定一個範圍，更好是那西市的核心庭院裏……」
哼！
冷哼一聲，他繼續不動聲色，「罷了，印版案咱已經交給了丞相去查，三司辦案辦了這麼久，現在還沒有抓到主謀。」
「現在線索出現了，也該給咱摘出來了！」
王和聞言一愣，不僅是他，連帶着周圍的燕王、還有徐達都有些不明所以，這個問題不是剛才回答過了嗎，陛下怎麼又問。
他忽然看向王和，「他們是怎麼發現假鈔的？」
「等等……」
然而不說還好，說了朱元璋更是心煩。
但因為卻無處下手，最後也只能回去……
而這時，王和又立刻說道：「陛下，奇怪的也就在這裏，這西市突然冒出來一家商販，卻將那價值連城的琉璃，全給賣成了白菜價。」
……
王和不知道實情，不敢回答。
後者帶着鈔鏡院的老人一番查探，很快就查遍了此地的假鈔。
朱元璋擺了擺手，待對方走遠后，他也沒了繼續談下去的心思。
王和慌張低頭，「奴婢這就去傳！」
徐達咳嗽一聲，正想提醒。
此刻聞言，似乎想到什麼不敢去說。
「陛下，他們是明人。」王和趕緊道。
「之前咱過問，都說對方謹慎，線索斷了。」
朱元璋愣住了，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，「明人？明人哪來的琉璃？」
話還沒說完，四周陡然噤聲，而牛誠則表情一動，忽然一笑，很快起身。
「爾等先待在這裏，我這就去中書省。」
「是！」
牛城匆匆離開，待來到中書省的時候，卻發現丞相胡惟庸，還有早就趕來的三司人馬，早早的就等着他。
「院使，我們可等着你呢。」
大理寺少卿趙庭喜不自禁，聽到消息的一刻，他就知道，這印版案終於要迎來結尾。
三司無奈捲入這個案子，終於也要結了，大家心頭的巨石，也正好能放下了。
「可查到了？」
牛城先是看了看四周，等到連胡惟庸都看向自己后，他這才毫無隱瞞。
「查到了，應該是今日才捲入西市的，且極其容易追蹤對方行蹤。」
「好！」聽到這話，趙庭越發欣喜。
甚至一旁的刑部尚書，也已經站起身來，就準備行動。
而胡惟庸這才開口，「毛毛躁躁的急什麼？」
氣氛安靜下來后，他這才恍若無意的問道：「既然追蹤到了，為何不第一時間去？」
「丞相！」牛誠似乎有難言之隱，此刻連忙道：「但追蹤到的那一群人，卻實在不敢動。」
「嗯？」
「裏面就有您的令郎。」
此話一出，三司官員當即震怒，「大膽！」
胡惟庸倒是表情平和。
果然，牛誠又繼續道：「諸位別誤會，我這也是實話實說，實際上不只是胡相家裏的，今天去的人可太多了，連帶着那太子妃的三位弟弟，曹國公的長子、穎國公、宋國公、長興候、等一眾子可都去了，對了，還有那前任鈔鏡院院使的子嗣……」
「甚至是徐家的……」
趙庭立刻反應過來，「也就是那大本堂里的全去了？」
「除了皇長孫之外，也差不多吧。」
「這……」趙庭臉色陡然變了，「這怎麼查？難不成還讓咱們把這些貴戚都給全部得罪了不成？」
「恐怕到時候還沒查清楚，陛下為了平息眾怒，就先得把我們的烏紗帽給摘了。」
御史大夫陳寧也是一臉無奈。
「諸位別急！」
然而，胡惟庸卻語氣平靜，似乎並沒有因為面前的挫折，而有半分的沮喪。
「從這裏也能看出來，這印版案主謀的神通廣大了。竟然能讓當朝的一大半勛貴，都給其充當迷霧。」
「但，不怕他們用，就怕這假鈔不出現，只要出現了就是線索，順着線索查，怎麼都能一個個的查出來。」
「能在京城使用，說明對方已經鬆懈了。」
趙庭趕緊道：「丞相說的是。」
「那就去查吧。」胡惟庸道：「也就臨門一腳了。」
幾人聽着，紛紛點頭。
但是都沒有離開。
反而在胡惟庸逐漸困惑的眼神中，還是趙庭咬了咬牙忽然說道：「丞相，近期這京城的傳言您也聽到了吧？」
胡惟庸點了點頭，「傳言而已，聽那犬子說起過，哼！無非是空穴來風而已。」
「是啊！」趙庭趕緊點頭，「的確空穴來風，但今日發現假鈔，恰巧那位的幾個子嗣都在……」
「聽說其御下極嚴，所以正常去查，肯定什麼都查不出來。但是其子嗣就不一定了，說不定正是因為年齡小才疏忽了，萬一……」
「夠了！」他還想繼續說下去。
但胡惟庸卻猛地打斷，「如此污衊當朝重臣，誰能擔當的起？」
其語氣嚴肅，「沒有證據，誰敢再提，視同調撥君臣關係！本相必然上奏！」
見此。
不僅是大理寺少卿趙庭，連帶着刑部尚書以及那位御史大夫，也是表情嚴肅下來。
「丞相公道！」
一旁，李佑淡笑，而宋慎卻是滿臉凝重外加尊重。
他可是非常清楚，這位丞相在很多官員的印象里，都是非常記仇的，而他這段時間來接觸，也的確是如此。
但是……
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，記仇沒什麼。
重要的是，此次分明有個機會，丞相只要選擇猜疑，就能落井下石。
但如此一番話語下來，他不禁萬分佩服。
公事是公事，私事是私事。
能做到公私分明，真不愧是宰相肚裏能撐船！
此刻。
在幾人的驚訝視線中，胡惟庸擺了擺手，幾人頓時離去。
而等到整個房間里，只剩下李佑時。
他這才看向後者。
「柴已經燒起來了，就等著添一些油了。」
李佑連忙道：「丞相，早就準備好了。」
……
是夜。
聞香雅苑內。
宵禁是各個市井街道，坊間不允許任何人走動。
一些普通人家早早的就去歇息了。
然而大富大貴的，該有的活動卻也不少。
福壽從徐府出來，往日裏，都是他有時候給別人駕馬車，但今天他卻自己坐了一回馬車。
曾經的生死戰袍兄弟，對他是真不錯，關係親近的，甚至親自來迎接他，終於趕着宵禁前進入紙醉金迷的歡樂場內。
「大哥來了？」
「哈哈，百戶，這都是快八年沒見了吧？」
「百戶看看咱現在當了個什麼？千戶，可沒落了你的風頭吧，還是肖頭厲害，早早的就成了衛所指揮使……」
「我這算什麼，地方衛所指揮使，哪裏有五軍都督府好？我可是聽說，當初最晚入伍的，人家運氣好直接進入了禁軍里！」
眼看着這群熟悉但陌生的同袍有說有笑。
福壽也不免很快融入其中。
只是，看着這些人風光無限，自己現在卻只是一個看門的……
整這麼想着的時候。
「其實百戶也不錯，人家可是在魏國公府邸里做事，都說宰相門前都是七品官，雖然魏國公現在不是丞相了，但也算得上一個七品官吧。」
話音剛落，福壽便不免尷尬一笑。
話是這麼說不錯。
先不說魏國公早已經不是丞相，就算是，又能如何？
其常年坐鎮北平，這麼些年，見過的面都屈指可數，更不要提說上話了。
再說了，就算真的是丞相門前的七品官，那不還是個眾人恭維的七品，跟實權職位，豈可同日而語？
「諸位兄弟就別取消我了，現在也就勉強能喝酒吃肉，比不得諸位，能風光回鄉，告慰祖宗父母了。」
其聲音之中，似有無盡的落寞。
而福壽剛說完，這裏的氣氛也變了，很快就有人打抱不平。
「唉！既然話說到這裏，我也有些不吐不快了！」
「咱們百戶當初可是徐將軍親兵營里的，怎麼說早就飛黃騰達了，要不是進軍北元，大哥也不至於如此……可就算斷了手臂又能如何？」
「沒有這麼侮辱人的，按照大哥的功勞，怎麼說也都能當一個官身，起碼給咱們大明練兵，那不是戳戳有餘？」
「對啊！」其剛說完，很快就有人跟着道：「也不至於看門……」
「大哥。」有人更是舉起了一杯酒，語氣都有些不忿了，對着福壽就吼道：「我真為你感到不值。」
福壽剛抬起手臂，想要說些什麼。
卻見另一邊，也有人立刻說道：
「知道大哥心裏面也委屈，徐將軍要是真拿大哥當自己人，也該帶去北平練兵，大丈夫生於天地間，不就是為了功勞賞賜？誰願意伏低做小？」
「百戶，你現在說，你還想不想回到沙場，建功立業？」
聽到昔日同袍，如此為自己打抱不平。
福壽有喜有憂，「我知道諸位兄弟喝醉了，諸位別說了，要知道禍從口出！」
「什麼禍從口出，根本沒那回事，今天來都是自己人，咱們就是來喝酒的……」
「來，繼續喝！」
正說着，有人揮了揮手，很快便有貌美的侍女來侍奉。
福壽跟前，甚至一次性來了兩個貌美舞女，均是肌膚細膩，雪白柔滑。
「大哥，別客氣，咱們兄弟在京城裏聚一次不容易……你有什麼困難，或者是想要的，都給兄弟們說了！」
「兄弟們能幫則幫！」
福壽笑着拒絕，又言稱爾等在外小心。
又是一陣美酒過後，舞女又起身，表演賞心悅目的節目。
等到醉的差不多時。
立刻間。
有人上前看向福壽，哭着道：「我為大哥不值啊！」
福壽剛想說話。
卻見對方話語一轉。
「實不相瞞，此次進京，我也是相信大哥，想着大哥能幫我存放一件東西。」
「好說好說！」福壽不疑有他，只是喝酒，笑着答應，「我也就這麼一點用了。」
「大哥，我定幫你出人頭地！」見此，其語氣更為堅定，「給別人看門算什麼，咱們要請人給自己看門！」
(本章完)